【再見,美容室阿姨】
要從承億文旅離開前的那幾天,我暗自陸續制定了一些告別計劃。除辦理公司交接事項,對於曾關照過我嘉義生活的人,我想向他們致意。
在嘉義生活的這六年,我的頭髮,都是給一位美容室阿姨剪的,剪一次只要八十元。是的,你沒看錯,還帶洗髮,就是這麼便宜。
阿姨有兩個國中生兒子,她常常一邊幫我剪髮,一邊怒氣沖沖對著他們嚷「不要再玩手機快去倒垃圾」、「快去上游泳課啦遲到我就揍死你們」、「幫媽媽把毛巾收進來」。然後,回過頭對到理容鏡裡我的眼神時,忽然就變得很親切「欸,嗯,帥哥,今天想怎麼剪」。每次就算她問了我,我也回答了,但最後,她依舊都是照她想剪的方式剪了。剪完後,反正我看著也覺得蠻順眼的,多年來,就讓她自由發揮。於是,常常一邊剪髮,一邊聊天,一邊聽她罵小孩。
當阿姨知道我是台中人來嘉義生活工作,她總想照顧我多一些似的。「帥哥,啊這個給你吃」,有時剪完頭髮後,她會塞給我三顆粽子、兩塊餅、或一包水果。甚至有次去剪髮,她們全家正在吃晚餐,阿姨還拿碗筷叫我過去一起吃。只是當時我已吃飽,所以婉拒了她的邀請。
有時阿姨店裡客人多,深怕我來的時候撲空,她會再三囑咐我「帥哥,來之前先打電話,吼,這樣就不用等,記得喔」。有時阿姨忙著幫客人剪髮,看到我時,也沒停下手中剪刀,也沒說話,就微微抬一抬下巴,帥氣地示意我「那邊坐」。
那幾年,阿姨始終沒有過問我太多,叫甚麼名,做甚麼職業。我記得我跟她說過:我在承億文旅工作,但她好像也沒特別記住。後來,當要離開嘉義的前一天,我想與阿姨道別。我拿著公司給我的兩張員工福利住宿券,悄悄來到美容室。當天不巧的是,阿姨不在,門口貼著公休紅紙,只有小兒子坐在店裡玩手機,我敲敲玻璃門。
「媽媽不在,跟朋友去旅遊了」小兒子說,「休息到下禮拜才回來」。
「能不能把這個轉交給媽媽」我拿著裝著免費住宿券的信封給男孩,「幫我跟媽媽說,我要離開嘉義,到北京工作了,謝謝你媽媽一直以來幫我剪髮,這個送她」。
「那如果媽媽問我,我要說你是誰」男孩收下信封後繼續問。
我被問得愣住,這時才想起:阿姨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。
「嗯,那你就說我是“那個帥哥”好了」我跟男孩說完後就走了。
男孩將信封擱在一旁沙發,繼續低頭玩手機。
離開嘉義兩年了,有機會,我一直想再跟美容室阿姨見面,謝謝被她照顧的那幾年頂上歲月。
─ Starring w/ 3-15的孤獨力番外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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